「請問這個保健食品有沒有效？」這是我們最常收到的粉專私訊問題。讀者常會傳來某些保健食品的產品連結或是圖片，想要知道某個補充品或健康食品有沒有效？但點進去一看，常常產品沒有標示完整的成分，也沒有功效性成分的實際劑量，或者是缺乏其他判斷的重要資訊，在這種狀況下，我們的醫師與營養師們，也只能說聲「抱歉，我真的不會通靈」。醫師和營養師不是神，我們是根據科學證據在判斷的，不可能拿在手上就感應到有沒有效啊XD
但醫師、藥師、營養師這些專家們，到底是怎麼評估產品有沒有效的呢？基本上我們必須對照「全成分」、「功效訴求的成分劑量」、「成分活性」，甚至是「整體配方組成」，還有使用者本身的狀況，才能夠完整判斷。
這篇文章是要介紹大家「專家如何評估保健食品」，但在進入正題之前，一定得再次確定一下保健食品的定義，還有哪些食品會被視為保健食品，避免大家雞同鴨講。
保健食品的定義與範圍
保健食品指的是「含有特定成分，能調節生理機能，可發揮保健功效之食品。」可以是食品加工的成品，或者是其素材原料，但「不包含初級農產品等原料」之食品。以下四類都歸屬在保健食品的範圍內：
- 特殊營養食品(Specific Nutrient Foods)： 因應特殊生理狀況需求之食品。例如：安素、葡勝鈉、完膳之類的產品，上面都會標示「特殊營養品」字樣。
- 機能性食品(Functional Foods)：具有特殊生理機能的傳統一般食用形態食品。例如：運動飲料、燕麥片、優酪乳… 等。
- 膳食補充食品(Dietary Supplement Foods)：補充營養素或具有調節特殊生理機能訴求之非傳統食用形態之膠囊或錠狀食品。例如：綜合維生素、葉黃素膠囊、益生菌膠囊…等。
- 健康食品(Health Foods)：各種取得健康食品認證的食品，也就是有「小綠人標章」。依健康食品管理法，只有通過認證的產品才能以「健康食品」稱呼。
目前健康食品認證採雙軌制，第一軌採個案審查，公告的保健功效有 13 項；第二軌採規格標準審查，已公告的健康食品規格標準為魚油及紅麴兩項。下列是第一軌可以申請的 13 項功效：
- 護肝
- 延緩衰老
- 不易形成體脂肪
- 骨質保健
- 調節血脂
- 調節血糖
- 輔助調整過敏體質
- 輔助調節血壓
- 促進鐵吸收
- 抗疲勞
- 胃腸功能改善
- 免疫調節
- 牙齒保健
保健食品會不會有效？要看研究證據等級來推估可能性
講到一個保健食品或成分有沒有效果，這還是要從證據的等級來看。大家要先建立一個觀念，並不是「有提出研究文獻」就代表有效喔！重點是「研究是怎麼做的」、「研究結果到底是什麼」、「研究結果是否能類推到人體」，還有「研究結果對人體有用的證據可能性有多高」？
如果你常常看美的好朋友團隊的文章，應該會對一些研究的名稱有些印象，例如從實驗的對象來分，可分為細胞試驗、動物試驗、人體實驗。細胞試驗的結果不一定能類推到動物，老鼠的動物實驗結果不一定能類推到獼猴，猴子的實驗結果也不一定能類推到人體。因此理論上，越接近人體的實驗，可以期待的程度會越高，反之距離人體越遠的實驗，距離實際的人體應用還有很長的距離。
而從實驗方法來分，就會有觀察性實驗、隨機臨床試驗（RCT），或是系統回顧研究。
不同的研究能提供的證據等級有差的，像 RCT 就是比動物試驗強、多個 RCT 的回顧研究又比單個 RCT 強。下圖是各種常見研究之間的證據等級差異，一般來說，越往上的證據等級越高。而許多新聞媒體最喜歡引述的「專家意見」，舉例來說，他們會下標「醫師證實」，這其實是不妥當的說法，因為專家意見的證據等級其實是偏低的，醫師也不能「證實」什麼事情，只有「科學證據本身」能夠證實些什麼。
這也是為什麼 MedPartner 的文章除了是讓真正的專家撰寫以外，我們還要清楚附上文獻證據的原因。我們會儘量做到有一分證據說一分話，至於還沒有足夠證據的，我們則會依照我們的專業知識與臨床上的經驗，做出一個相對合理、以民眾的安全與健康為最高考量的建議。
但大家也別覺得只有人體實驗才有意義，在科學上我們還要想得深入一點喔。
所以細胞試驗或動物試驗就沒價值嗎？那也不一定！
保健食品裡的有效成分，大多都是從細胞試驗開始研究，但這有點難解釋，我們舉個例子吧。這有點像大型的多人線上角色扮演遊戲一樣，一開始不管是誰來玩，都是從新手開始練等級，慢慢變強，隨著經驗值增加，等級上升，當練到一定程度時，就可以轉職。
套用到研究上，如果從細胞試驗得到了不錯的數據，才會朝動物試驗繼續研究下去。如果動物研究成果也不錯，就會再往小規模的人體試驗進行，一步一步往上研究下去。
換句話說，現在只有細胞或動物研究的成分，在科學上我們不會說它一定沒用，只能說，當下的證據沒辦法支持它有高機率、高強度的人體功效證據而已。
在實務上，到底哪種程度的證據可以被專家用來做為建議參考的等級呢？這沒有「明確的分界點」，我們只能說，證據等級越高的時候，可以期待對人體產生意義的機率就越高。
實證醫學金字塔是一個檢視的方式，但嚴格來說，如果以實證醫學金字塔的最高標準來看，絕大部分保健食品的研究資料，都沒辦法爬到金字塔的最上層，真的到達那個程度，多數都已經是藥品或標準治療方法的等級了。所以吃藥或者是接受某種正規醫學療法時，我們可以相信多數狀況下都會有效，但保健食品的部分，依據證據等級的高低，專家們對他有意義的機率或評價也會不同，這也是消費者不應該對保健食品抱持著高度期待的原因。
保健食品對我會不會有效呢？
大家即使看到一個科學證據相對足夠的產品，難免也還是會擔心，那我自己吃了到底有沒有效？要回答這個問題，醫師、藥師和營養師們，還是必須回到研究中去判斷。但這需要全成分的揭露、功效成份的劑量、劑型，甚至是完整成分的揭露，不然也無從判斷。
重點：要知道各種成分的用量專家才有辦法評估判斷。如果產品沒有清楚列出各種重要成分的用量，再怎麼厲害的專家也沒辦法判斷喔！
舉例來說，有位女性消費者因為泌尿道感染經常復發，因此拿某款蔓越梅萃取物的膠囊來問我們可不可以吃。
接著，專家們會以患有泌尿道感染的女性為對象（P），去找有用蔓越莓（I）的隨機控制試驗（C），看蔓越莓用在預防與改善 UTI 復發上的效果如何（O）。
上述的技巧是臨床上很常應用的 PICO 模式：
- Patient：患者
- Intervention：介入方法
- Comparison：比較對照
- Outcome：結果
如果遇到的是一個很新的成分，那麼八成得走 PICO 這個過程，才可能彙整出建議，但如果是已經出現有一段時日的成分，那麼就會先找是否有相關的臨床指引或是綜結（Summaries）的資料庫，碰碰運氣。如果已經有人做過統整了，那就可以不用自己一篇一篇的搜尋相關研究，這可是頗花時間與精力的過程呀。之前我們網站上就曾針對薑黃、蔓越莓、葉黃素…等成分，做過完整的評估，大家有機會去看看，就知道這耗費心力的程度不是在開玩笑的啊！
我們根據這個流程，會先確認蔓越莓萃取物的安全性。如果在一定的劑量下對人體風險夠低，我們才會繼續思考有效的程度。大家別忘了，「先求不傷身體，再講求效果」，如果安全性這關都沒過，或者是風險跟好處比起來實在高太多，那剩下的就都別說了。
再來我們會評估這成份泌尿道感染的預防上，可能有什麼程度的幫助。如果證據等級上相對高，我們會再看看研究到底是對哪種族群做的？以及實驗中使用的劑量。
接下來會拿實際的產品來評估劑量。首先，我們會先確定產品標示上的蔓越莓是什麼形式，是果汁粉，還是濃縮萃取粉；除了主要成分，也會看看其他可能有功效成分的實際添加量。到這裡，我們大概就可以推估產品能夠有效的機率，以及可能達到什麼樣的效果了。
保健食品該買嗎？要從可能的效果、可能的風險，以及售價來綜合評估
一個合格的專家，會完整分析上述的情形，甚至是你個人的各項身體數據、理學檢查結果、過去病史…等綜合考量後，從證據上去幫你分析保健食品的建議程度，讓你可以預期吃了它可能有什麼好處？機率有多高？可能有什麼風險？風險發生的機率有多高？有沒有其他替代更安全有效的方式？要花費的成本有多少？簡單說，有點像是幫你分析保健食品對你的 C/P 值，提供你一個完整建議。
多數狀況下，如果某種保健食品可能給使用者帶來好處的機率高，使用的風險機率小，花的錢也不會太多的狀況下，那正規的專家們就會比較願意推薦。但你遇到的是真的專家，還是披著白袍的假專家，那就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保健食品有效嗎？專家的建議會因為新證據而改變
如果政治人物今天跟你說支持調漲工資，明天又跟你說反對，你可能會氣死，覺得他的價值立場不一。但科學家卻有可能在新的證據出現時，改變自己的立場，這反而是個對科學負責的態度。
舉個例子，團隊的營養師曾擔任保健食品原料的產品經理很多很多年了，過去曾經接手一個新的成分，當時，就只找得到細胞試驗的文獻，幾年之後開始有動物試驗，大概到第七年的時候才有小規模的人體試驗。
也就是說，如果消費者在動物試驗之前，就來問是否建議吃它，專家應該會跟你說：現階段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持你吃，如果你真的很想吃，可以試試看。但如果現在已經有好幾篇使用該成分的高證據等級試驗，也看見正面的成效，若是這時候來問我們意見的話，我們的建議可能就會變成「這證據上相對足夠，以你狀況也許可以試試看，或許有幫助。」
要再次強調，真正的專家這麼做，可不是什麼見風轉舵，而是真正對科學負責的態度啊！
民眾不懂怎麼評讀研究與實驗，那到底該怎麼辦？
如果你有足夠的科學訓練背景，上述的做法，應該可以協助你做些判斷。但實際上「實證醫學」的評讀，以及個人化的營養保健建議，還是需要許多專業知識背景以及臨床經驗的，不然醫師、藥師、營養師就不用訓練這麼多年了。
我們也很清楚，多數民眾實際上很難從市面上的產品中，挑到真正適合自己的產品。因此 MedPartner 團隊展開了產品透明化運動，在臉書的「美的好朋友共玩後勤研發中心」這個社團中，我們以最科學的方式，完整公開各類保健食品開發的研究、配方、劑型、成分組合，甚至到包裝、運輸的各種優缺點分析，希望逐步將保養品與保健食品的完整知識透明化，也期待對市場產生正面效應，讓更多廠商願意將自己的成分透明揭露。因為我們相信，唯有成分透明，才能讓消費者和專家有判斷的依據。
這條路當然很難走，因為把事情講得太清楚，有時候就少了因為模糊不清產生的利潤空間。但是我們相信，保健食品應該是要用來「幫助真正需要它的人」，而且消費必須建立在更透明、對等的機制下，才能對人群以及社會有更大的正面意義。
如果你也認同這樣的想法，歡迎來參觀我們的透明化運動。了解這些完整的知識後，你不一定要在這裡挑產品，但這些知識一定有助於你找到更適合自己的產品，有機會讓自己花更少的錢，得到更健康的身體，這就是我們這群醫療人員的期待。如果這篇文章對你有幫助，歡迎你分享給更多身邊的親友，也歡迎加入我們的訂閱計劃，讓我們有能力分享更多的正確知識，幫助更多人喔！